照各人所需用的分给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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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各人所需用的分给各人”

这周华大研究生团契由我带领查经,内容是使徒行传4章23-37节。我们的讨论集中在32-35节: “ 32 那许多信的人都是一心一意的,没有一人说他的东西有一样是自己的,都是大家公用。33 使徒大有能力,见证主耶稣复活,众人也都蒙大恩。34 内中也没有一个缺乏的,因为人人将田产房屋都卖了,把所卖的价银拿来, 35 放在使徒脚前,照各人所需用的分给各人。”

这是一段表述的是早期教会的运行状况常被引用,被当作基督教对共产主义的赞同。当我在预备的时候,突然注意到34、35节英文表达的逻辑结构 “And God’s grace was so powerfully at work in them all 34 that there were no needy persons among them. For from time to time those who owned land or houses sold them, brought the money from the sales 35 and put it at the apostles’ feet, and it was distributed to anyone who had need.“ 表示因果的连词有“That” 和“For”,在和合本翻译中“That” 链接的“大恩“ 和”没有缺乏” 并不是很明显; 不过“For”所链接的”没有缺乏“和人人将田产房屋都买了“ 倒是很清楚—— ”有一个缺乏的,因为人人将田产房屋都卖了。”

神对人肉体需要的眷顾在圣经处处有所体现——无论是在创世之初”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 创1:29),还是在以色列民族出埃及时候从天降下吗哪 (出12:16) 亦或是耶稣所行的五饼二鱼喂饱五千人的神迹(约6:8),圣经中的神从来不是一个觉得肉体层面上的需要就是低贱的苦行僧的形象。” 神大恩的表现形式之一是——“没有缺乏“并不奇怪,引起我注意的是在早期教会中信徒没有缺乏的原因——“因为人人将田产房屋都卖了,把所卖的价银拿来,放在使徒脚前,照各人所需用的分给各人” 也就是说,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曾经在一个有(同)一心,(同)一意的团体中,通过群体成员的奉献和慷慨,财富的“再分配”,在没有超自然事件发生的前提下,也能够让所有的人“没有缺乏”。

如果某一位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把这样的描述当作共产主义靠人类本性就能够达到的论证,只能说明他对这段经文只是一知半解,因为这样的社会状态有一个很大的前提——“众人也都蒙大恩” 英文标准版(ESV)版的圣经对应“大恩”的表达是神的恩典 (God’s grace)。如果不是神对这些人的怜悯、如果这样的社会不是因为神的恩典,历史事件告诉我们这样美好的愿望落实下来会变成怎样的人间惨剧。

在讨论这段经文的时候,团契的辅导提醒我们注意“都(all)“这个表达——在当今社会中,我们很容易将施舍者称为”受祝福的“ 或者有“金钱层面上恩赐的”人,然而“都”这个词提醒我们这般和谐的乌托邦存在前提是施舍的一方和被施舍的一方都是“蒙大恩“的。我们团契的辅导是来自俄亥俄州四个孩子的妈妈,所以她举的没有蒙大恩的例子是某些美国人对各种社会福利的滥用。而我脑海中所联想的,则是在农村公社时期吃大锅饭,土地集体化而造成的浪费、偷懒以及造假谎报的种种现象。

若我们抓住神的恩典和“没有一个缺乏的” 之间的因果关系,就明白,早期教会的财富分配方案不是对共产主义的赞同,然而人类历史上共产主义尝试一次次失败的原因则是对“神的恩典”最直接、最毫无推诿的佐证。 然而,参与今晚查经的其他美国人没有纠结早期教会和共产主义的相同与否,反而在反思在美国当今社会种种矛盾中,教会所扮演的角色和身份。某一位第一次参加查经的小姐姐这样分享到—— “现在的基督教会和初代教会差的太远了! 甚至不如穆斯林,他们会关心他人所需,我们只强调罪和悔改”!“ 对于这样的分享,我下意识的反应是强烈的反对,并想要举出某些可能不合时宜,也会破坏我和她之间关系的神学观点和论证。然而,正是因为同样的大恩,在我沉默的几秒之中,身怀六甲的团契辅导突然开口—— “对于这样诸如此类对教会的批评,我的回应大概可以分成两类——复兴在我,把批评当作预言般的警告,我们当然需要反思; 然而,作为一个美国人,我们可能对各种各样新教组织在国内运行了几百年的成果已经熟视无睹了——因为它们已经成为我们社会中不可缺乏的组成部分。在被罗马逼迫的使徒时代,一个被圣灵所充满的、共产的教会组织是必须的,正如当今因着同样的圣灵而存在着的给无家可归者所提供住所的教堂、提供各种各样社会服务的救济军(Salvation Army)也是美国社会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如果说所有教会相关的组织明天都消失——也就是意味着各种医院、福利机构的消失——那么这个社会也将停止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北美象牙塔呆了太久,很多时候我的思维态度常常被主流左派逻辑所带偏——好像美国所有的问题都是教会造成的,反而忘记了辅导所陈述的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 一段小时候的回忆突然浮上心头,刚上初中的我,从协和医院做完心脏年检之后,坐在医院附近的麦当劳,问妈妈为什么美国的慈善机构都不是政府部门直接管辖的。饱览群书、准备将美国政府政策问题作为博士课题的妈妈很笃定地告诉我——“因为美国是一个有信仰的国家,他们的很多慈善机构都是通过教会所建造的。当然,也不仅仅美国本土的慈善机构大多都是教会创立的,你看你每年都去的协和医院,不也是一个基督传教士建立的么?” 适逢多年,重新听到这样的表达,感慨万千。